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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ctober 6, 1999

影子

把醫生開給我的藥,一整串,放在桌前成為一種苦悶的裝飾。
每一包裡各有大大小小,顏色不一的五顆藥丸,擠在半透明的紙張內。
它們屏息待我一把拆開,等不及要將體內的細胞殲滅。
只是我不想打開,想它們的色彩可以暫做彌補記憶中不足的填料。

怎麼樣也沒想到我的病情會如此嚴重,到不便言語的地步。
只要多言了,便驚天動地的咳個不休。
大概是太久沒感冒,失去曾有的抗體,近來只覺昏沈。
像是一種偽裝術奏效,話少了,人也顯得嫻靜許多。
這樣的情形之下,有更多澄明的空間可以供自我反省,偶做個溫婉淑德的影子。

只是影子終只是影子。
失去了光,影只能隱沒,只能是虛空。
在某些時候,我也會懷疑你是不是我的火光?

畢竟,像我這樣半獨立依附的影子是不多見的。

因為過度燃燒,燭已盡,光影永隔。
影子偷偷伸長腳,逃離。
影可以隨心變幻,是人前的無畏,也是人後的脆弱。
化身的漫天謊言,讓影子想起自己的原型。
幾乎忘了光的溫度是怎樣的一種溫暖?

於是影子夜夜飲泣,掩面嘆息。
茫然中,影子想起自己的灰黑,和不完全的規則。

所以,每每夜深人靜時,你有沒有聽到些微的啜泣聲,稀稀的勾動你還念的味道?
欲走還留的環流在你的夜,和我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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